原刊登於「台灣建築」雜誌 219 期,2013/12月
《顏色的形狀》
繪畫是我抒發直覺與接近抽象思緒的一種方式,一種與直覺進行私密對話的練習, 這樣的練習自受專業建築教育前一直持續至今,不曾間斷。在東海建築系唸書的 時候,在美術系的藝術史課堂中慢慢瞭解到,歷史上重要繪畫作品中的細微形式 如何與其背後縝密細緻的思考發生深刻的關係;經過畫家每一筆耐心與果敢的決 定,畫作在有限的畫布空間中讓人興起無限綿延思考。在東海的建築教育中,基 本的理性思辨訓練提供了重要的學習與思考基礎,雖然東海的校園已經提供了一 個相對緩慢的生活節奏,但因為課程設計的需要與外在迅速的環境變遷,建築設 計的學習仍不免建立在快速的步調中,與一直以來能照著自己步調進行的繪畫經 驗存在遙遠的距離。直到在麻省理工學院進行碩士論文設計的時候,在張永和老 師清晰簡明的思路指導下,練習將思緒放慢、長時間專注在小範圍內容的思考節 奏,讓我再次連結起長久以來繪畫帶給我的經驗:對我而言,繪畫不只是感性的 抒發;相反地,理想的繪畫創作也許是一種(超越)理性的、綿密的、精準的、 與需要耐心的心智活動,而理想的建築設計與創作是不是也能容納這樣的思考品 質與精神?詩人夏宇曾提及「一句不通的話是:訓練過的直覺」(註 1)。所謂直 覺應該是相對非理性且難捕捉、甚至有點神秘的,若是被「訓練」、經過練習後 所應蘊的思緒,還是我們所認知的「直覺」嗎?理想建築設計思考能不能是一種 訓練過的直覺呢?《顏色的形狀》則是我二〇〇九年從美國回到台灣後,三 年多來呼應上述思考的一個小整理。
《顏色的形狀》始自一系列名為“顏色的建築”的思考。“顏色的建築”從一 幅關於黃色梭形形體的油畫展開。因為被生活中自然事物的美所吸引,曾經有段 時間時常觀察飄落到地上的黃色樹葉,於是開始對具有相近顏色與形狀的事物產 生興趣,開始思考外在形式與內涵本質的關係。探索的過程由黃色的樹葉形體開 始,逐漸參照其他形狀相似的對象,發展成為梭形樣貌的塗鴉。又因為延續更早 之前便開始進行的「不完整」的概念研究,而後梭形逐漸演變成東缺一點西缺一 塊,線條與塊體開始呈現出曖昧的樣貌,黃色與梭形脫離了視覺經驗上的絕對對 應關係,但仍相互旋轉指涉於一定的範圍之中。針對這樣的關係進行斷斷續續的 嘗試後,在二〇一〇年開始以油畫的形式進行工作,進一步思考外在形式與內涵 本質的關係。雖然下筆之前針對媒材的選擇、畫作的尺寸、構圖的邏輯、顏料的色澤質地等進行了計劃,不料因為反覆思索畫面中關鍵元素的最後呈現,此畫一 直完成不了,前前後後擺放了約三年之久。在這過程中因緣際會完成了覓米出版 社的室內設計案,覓米的業主在事務所發現這張未完成的畫,竟非常大方大膽地 邀約我在覓米辦一次小小的展覽;也多虧這樣的「外力」推波助瀾,我才終於下 定決心專注將畫作完成。在完成黃色梭形畫作(圖 1)的同時,漸漸感到有一定 的把握能將想傳達的理念做一定程度的整理與表達,於是便一鼓作氣將原本對 “顏色的建築”的一系列構想付諸實行。包括白色、紅色、綠色、黑色主題的油 畫在夏天的三個月中陸續完成,繪畫以外的作品製作也因暑期來事務所實習的交 大建築所研究生而能開始發展、實驗。
《顏色的形狀》
繪畫是我抒發直覺與接近抽象思緒的一種方式,一種與直覺進行私密對話的練習, 這樣的練習自受專業建築教育前一直持續至今,不曾間斷。在東海建築系唸書的 時候,在美術系的藝術史課堂中慢慢瞭解到,歷史上重要繪畫作品中的細微形式 如何與其背後縝密細緻的思考發生深刻的關係;經過畫家每一筆耐心與果敢的決 定,畫作在有限的畫布空間中讓人興起無限綿延思考。在東海的建築教育中,基 本的理性思辨訓練提供了重要的學習與思考基礎,雖然東海的校園已經提供了一 個相對緩慢的生活節奏,但因為課程設計的需要與外在迅速的環境變遷,建築設 計的學習仍不免建立在快速的步調中,與一直以來能照著自己步調進行的繪畫經 驗存在遙遠的距離。直到在麻省理工學院進行碩士論文設計的時候,在張永和老 師清晰簡明的思路指導下,練習將思緒放慢、長時間專注在小範圍內容的思考節 奏,讓我再次連結起長久以來繪畫帶給我的經驗:對我而言,繪畫不只是感性的 抒發;相反地,理想的繪畫創作也許是一種(超越)理性的、綿密的、精準的、 與需要耐心的心智活動,而理想的建築設計與創作是不是也能容納這樣的思考品 質與精神?詩人夏宇曾提及「一句不通的話是:訓練過的直覺」(註 1)。所謂直 覺應該是相對非理性且難捕捉、甚至有點神秘的,若是被「訓練」、經過練習後 所應蘊的思緒,還是我們所認知的「直覺」嗎?理想建築設計思考能不能是一種 訓練過的直覺呢?《顏色的形狀》則是我二〇〇九年從美國回到台灣後,三 年多來呼應上述思考的一個小整理。
《顏色的形狀》始自一系列名為“顏色的建築”的思考。“顏色的建築”從一 幅關於黃色梭形形體的油畫展開。因為被生活中自然事物的美所吸引,曾經有段 時間時常觀察飄落到地上的黃色樹葉,於是開始對具有相近顏色與形狀的事物產 生興趣,開始思考外在形式與內涵本質的關係。探索的過程由黃色的樹葉形體開 始,逐漸參照其他形狀相似的對象,發展成為梭形樣貌的塗鴉。又因為延續更早 之前便開始進行的「不完整」的概念研究,而後梭形逐漸演變成東缺一點西缺一 塊,線條與塊體開始呈現出曖昧的樣貌,黃色與梭形脫離了視覺經驗上的絕對對 應關係,但仍相互旋轉指涉於一定的範圍之中。針對這樣的關係進行斷斷續續的 嘗試後,在二〇一〇年開始以油畫的形式進行工作,進一步思考外在形式與內涵 本質的關係。雖然下筆之前針對媒材的選擇、畫作的尺寸、構圖的邏輯、顏料的色澤質地等進行了計劃,不料因為反覆思索畫面中關鍵元素的最後呈現,此畫一 直完成不了,前前後後擺放了約三年之久。在這過程中因緣際會完成了覓米出版 社的室內設計案,覓米的業主在事務所發現這張未完成的畫,竟非常大方大膽地 邀約我在覓米辦一次小小的展覽;也多虧這樣的「外力」推波助瀾,我才終於下 定決心專注將畫作完成。在完成黃色梭形畫作(圖 1)的同時,漸漸感到有一定 的把握能將想傳達的理念做一定程度的整理與表達,於是便一鼓作氣將原本對 “顏色的建築”的一系列構想付諸實行。包括白色、紅色、綠色、黑色主題的油 畫在夏天的三個月中陸續完成,繪畫以外的作品製作也因暑期來事務所實習的交 大建築所研究生而能開始發展、實驗。
《顏色的形狀》的作品試圖用一種平實不造作的角度去探索顏色與形狀的美,
掙脫沈重與濃稠的意義辯証,整體構成盡量避免太過強烈厚重的氣息。《顏色的
形狀》共有五個主題,分別以五組用油畫、紙板、描圖紙、粉彩等媒材製作的
作品所構成。每一種顏色分別對應一種形體:黃色-梭形體,白色-板狀方形體,
紅色-線條,綠色-圓柱體,黑色-六面塊體,每一組“顏色的形狀”都源自生
活中擁有相近顏色和相似形狀的、感動我的具體事物,她們是空間形式、環境觀,
也是我仍持續學習的各種知識。
展覽方式希望能與覓米簡單平實的空間氣息相契合,讓作品在不大的展覽空間中 「說話」而不「喧嘩」。於是,為了使作品材料的物質特性可以呼應這次展出的 無形觀念,相對於質地堅硬與絕對的材料,柔軟、具有一定程度操作性但仍然堅 韌的質地特性成為材料選擇的重要原則;最後經過試驗,選擇輕透的描圖紙與強 韌的釣魚線為主要材料。描圖紙有著清透柔軟的視覺效果,但紙質具有一定的強 度,利於立體形狀的表現與製作,同時在黏貼的接合處上較其他材料有明顯的接 縫,具備一種「不完美」的品質,是這次除繪畫作品外使用的主要材料。釣魚線 堅硬但透明,並能與光線對話,是構成展覽形式的主要結構材料。
經過設計,大部分的作品被放在二十至四十公分寬度不等的紙板上,依照作品希 望被閱讀的方式以半透明的釣魚線懸吊於適當的高度,讓作品們似乎飄浮在展覽 空間之中(圖 2)。作品設置的位置則依據展覽空間的光線、空間特點與限制來 決定,例如白色系列有一幅大尺寸的正方形板狀體(圖 3)被懸掛在展場最大面 的玻璃窗前,讓白天北向溫和的日光能透過塗了淺藍色粉彩的半透明描圖紙進入 空間;紅色系列細長的紅色柱子(圖 4)“懶散地立正”在展場的一個角落,是為了牆角的直線能讓人更意識到柱子些微歪斜的變化。另外,每件作品原本都計 畫附上清楚的標題和創作說明,描述它們是什麼、代表什麼,但最後一刻自己否 決了這個做法。雖然清楚的說明文字可以讓一部分人比較容易能接近與理解展覽 的內容,但也剝奪了每位觀看者想像的空間,於是最終只附上關鍵字,用字卡黏 貼於作品周遭,試圖拉出另一條閱讀的座標。
展覽方式希望能與覓米簡單平實的空間氣息相契合,讓作品在不大的展覽空間中 「說話」而不「喧嘩」。於是,為了使作品材料的物質特性可以呼應這次展出的 無形觀念,相對於質地堅硬與絕對的材料,柔軟、具有一定程度操作性但仍然堅 韌的質地特性成為材料選擇的重要原則;最後經過試驗,選擇輕透的描圖紙與強 韌的釣魚線為主要材料。描圖紙有著清透柔軟的視覺效果,但紙質具有一定的強 度,利於立體形狀的表現與製作,同時在黏貼的接合處上較其他材料有明顯的接 縫,具備一種「不完美」的品質,是這次除繪畫作品外使用的主要材料。釣魚線 堅硬但透明,並能與光線對話,是構成展覽形式的主要結構材料。
經過設計,大部分的作品被放在二十至四十公分寬度不等的紙板上,依照作品希 望被閱讀的方式以半透明的釣魚線懸吊於適當的高度,讓作品們似乎飄浮在展覽 空間之中(圖 2)。作品設置的位置則依據展覽空間的光線、空間特點與限制來 決定,例如白色系列有一幅大尺寸的正方形板狀體(圖 3)被懸掛在展場最大面 的玻璃窗前,讓白天北向溫和的日光能透過塗了淺藍色粉彩的半透明描圖紙進入 空間;紅色系列細長的紅色柱子(圖 4)“懶散地立正”在展場的一個角落,是為了牆角的直線能讓人更意識到柱子些微歪斜的變化。另外,每件作品原本都計 畫附上清楚的標題和創作說明,描述它們是什麼、代表什麼,但最後一刻自己否 決了這個做法。雖然清楚的說明文字可以讓一部分人比較容易能接近與理解展覽 的內容,但也剝奪了每位觀看者想像的空間,於是最終只附上關鍵字,用字卡黏 貼於作品周遭,試圖拉出另一條閱讀的座標。
“顏色的形狀”是一種直接的命名,期望展覽名稱直指主角本身。在構思展覽
名稱時有意識地避免會衍生多重附加意義或意識形態的專業詞彙,也不想加入其
他有譬喻或象徵功能的詞藻。最後選擇「顏色」與「形狀」兩組直白的單詞,期
望作品的顏色與形狀能被大家所閱讀、想像:「顏色」有「形狀」嗎?這樣的邏
輯能成立嗎?由這樣的邏輯所建立的關係存在於什麼樣的世界或狀態裡呢?以往我們都習慣首先關注「形狀」如何成立,「顏色」則時常是在其他條件成立之
後做為附加理解的線索,但其實在自然界中「顏色」與「形狀」是一體兩面,顏
色的產生和形狀的決定都是適應環境的一種展現——理想的建築也當如此;若將
「構造」、「形式」、「環境」在建築的思考方式中相互切割開來,就會產生一種分
離、分裂;這樣的分裂情況除了在建築樣貌中無所不在,在生活的世界裡或思維
的向度中更是常見。《顏色的形狀》希望提供一種來回循環的思考路徑,刻意將
分裂的對象聯結起來,傳達一個完整合一的想法。我期望這個展覽名稱能忠實反
映展覽內含的思想,傳達一個清晰的意念、精神;也許結果未能達到預期的標準,
但希望至少能或多或少傳達到朝這個理想邁進的企圖。
相對於其他的作品,展覽中唯一的建築模型(圖 5)是一個正在發展中的住宅設 計案。它作為《顏色的形狀》抽象理念的發展,是以這個理念第一次進行的建 築嘗試。一如對展覽中各系列作品與展場空間契合狀態的追求,模型中有顏色的 各部分是建築向屋主的生活經驗與基地上的自然學習而來的成果,期望構成微觀 局部的同時也建構出對居住者自身「有意義」的空間秩序,與基地周遭環境形成 一個完整的整體。
展覽期間,許多參訪的朋友向我分享了他們心中喜愛的「顏色的形狀」以及從中 聯想到的事物。有些分享正好說中了我心中所想,很驚喜;有些超乎我的想像, 讓我體會到界線的跨越需要自在放鬆的感受力。其中有一些印象深刻的分享:有 人說從白色系列聯想到冰山,也和我分享了冰山景致的美;有人從從黃色(圖 6) 看到葉子、楊桃、香蕉跟番薯,有人想像黃色系列(圖 7)應當是很巨大的物體; 有人覺得在紅色系列(圖 8)的區域似乎能夠聞到線香的味道;有人告訴我從黑 色系列的油畫(圖 9)背景色中看見生活中時時存在的顏色。。還有被問到一些 問題,像是有人問綠色系列(圖 10)後方「常」與「玉」兩張字卡是否指的就 是常玉(註 2)?若是,為什麼是這樣的翠綠色?每個觀看者的感想也都很不同, 有人形容這是「既輕且重」的展覽,有人從中感受到溫柔、也有人感覺到孤獨與 哀傷,還有有人喜歡其中「令人興奮的挑釁」。一點有趣的觀察是,很單純開心 地享受展覽的似乎多是非建築背景或年紀較輕的朋友;專業建築背景朋友的迴響 則大多較複雜,有些分享像是沈重的辯證,有些則透露出困惑。幸運的是,每組 “顏色的形狀”都獲得了一些喜愛,每個人閱讀到的內容也非常不同,他們「直 接」的聯想與陳述帶給我許多收穫。
相對於其他的作品,展覽中唯一的建築模型(圖 5)是一個正在發展中的住宅設 計案。它作為《顏色的形狀》抽象理念的發展,是以這個理念第一次進行的建 築嘗試。一如對展覽中各系列作品與展場空間契合狀態的追求,模型中有顏色的 各部分是建築向屋主的生活經驗與基地上的自然學習而來的成果,期望構成微觀 局部的同時也建構出對居住者自身「有意義」的空間秩序,與基地周遭環境形成 一個完整的整體。
展覽期間,許多參訪的朋友向我分享了他們心中喜愛的「顏色的形狀」以及從中 聯想到的事物。有些分享正好說中了我心中所想,很驚喜;有些超乎我的想像, 讓我體會到界線的跨越需要自在放鬆的感受力。其中有一些印象深刻的分享:有 人說從白色系列聯想到冰山,也和我分享了冰山景致的美;有人從從黃色(圖 6) 看到葉子、楊桃、香蕉跟番薯,有人想像黃色系列(圖 7)應當是很巨大的物體; 有人覺得在紅色系列(圖 8)的區域似乎能夠聞到線香的味道;有人告訴我從黑 色系列的油畫(圖 9)背景色中看見生活中時時存在的顏色。。還有被問到一些 問題,像是有人問綠色系列(圖 10)後方「常」與「玉」兩張字卡是否指的就 是常玉(註 2)?若是,為什麼是這樣的翠綠色?每個觀看者的感想也都很不同, 有人形容這是「既輕且重」的展覽,有人從中感受到溫柔、也有人感覺到孤獨與 哀傷,還有有人喜歡其中「令人興奮的挑釁」。一點有趣的觀察是,很單純開心 地享受展覽的似乎多是非建築背景或年紀較輕的朋友;專業建築背景朋友的迴響 則大多較複雜,有些分享像是沈重的辯證,有些則透露出困惑。幸運的是,每組 “顏色的形狀”都獲得了一些喜愛,每個人閱讀到的內容也非常不同,他們「直 接」的聯想與陳述帶給我許多收穫。
很多朋友詢問過這些“顏色的形狀”確切想傳達與表現的內容為何,我也有幾次 機會約略透露了自己在這些作品背後的想像與意圖,但更多時候我還是選擇反問 來參訪的朋友,希望把看與想的空間留給觀者。這麼做可能讓一些朋友留下困惑, 但展覽的目的本不在於宣示一個自我的正確答案,而是希望邀請來訪的所有人能 因為展覽的內容興起一種感受與想像。我在展出的期間邀請到訪的朋友用色筆在 描圖紙上寫下留言,多虧大家的童心,半透明紙張上彙集了形形色色的“顏色的 形狀”,是來參訪的人們共同創作的珍貴禮物,就像是現場展出的另一件作品。
雖然「受過訓練的眼睛」確實能輔助觀賞者產生更多思考,我同時還是一直著迷 於跨越年紀與背景的那份人對美的原始感知能力。就像看到自然美景時心中的悸 動,雖然每個人傳達心中感受的程度和方式都有不同,但我一直相信人人皆能自 心中興起這樣的悸動。無論是這份悸動或任何其他瞬間的感知,對我來說都是一 種完整而直接的過程,與分析理解不同——這兩種對於事物理解的運作方式沒有 優劣之分,更可貴的是兩者能合作無間的交互作用,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值得追 求的理想思維,也是一種追求理想建築設計的起點。
註 1. P.104,「筆談」,《腹語術》,夏宇,2010。
註 2. 1901-1966,中國最早旅法的西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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