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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an architect based in Taipei, Taiwan. I do architecture and art 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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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15

田園城市出版與汪文琦學長的紙上對談暨新書發表


田園城市出版與汪文琦學長的紙上對談暨新書發表

紙上對談--《建築的自身行動》作者汪文琦
《自身的建築行動》這本書是近年少見的建築書寫--充滿抒情的調性加上跨領域的旁徵博引,讓整本書同時呈現出理性與感性。閱讀這本書的時候,從作者的書寫裡,我們也似乎也一起實際回到行走、感受、觀察之中,感受到建築與空間的「生活」如何自是一種「人自身的行動」。

比如, 可能是走在樓梯上感覺到那高度差之間的移動;可能是從窗子透進的一束光,在窗櫺與屋柱之間游移;在屋牆的遮蔽之間安棲,但又開了一扇門擾動那安棲,穿越那遮蔽…… 

在作者汪文琦這種獨具風格的建築書寫中,我們不只閱讀了關於夏隆、黑林或者李承寬等建築家與他們的作品,還讀到了夏宇、林亨泰,或許也稍稍掠過侯孝賢的電影畫面。這次田園城市編輯室特別邀請汪文琦談談他眼中的寫作與建築之間的關聯,以及過去的經驗如何成就這樣一本深具反思與情感的書寫。

如果你坦白面對自己和現狀就一定得這樣寫、這樣說

Q:
這本書裡面我們可以看到書寫的方式其實很不同於一般的建築論述,書寫調性上較為柔軟,很多部分極為抒情,而且平行於建築,也引用了包括哲學、電影、詩歌、戲劇……等等的作品與論述。你是如何養成這樣的書寫風格? 除了建築方面的書寫之外,你也嘗試其他的寫作嗎?

汪-
開始大量地書寫,是剛上大學之後和高中同學以通信的方式「談古論今」。同學們有人學醫、有人學理工、也有人學法商……,總之各不相同;而自己學建築,很想將相關於建築的想法和他們分享,所以得用一種和緩、平展的節奏,卻又步步逼近的張力來敘說。

我一直喜歡這種書寫方式,所謂「面對你的高中好友」,那是一種很平和、沒有誇耀、完全坦承的說話方式,雖然公開發表總有點害羞和忐忑就是了。除了這類的書寫,我還有另外兩種很少人會看到的寫作,也就是長篇的學術論文和小筆記本上的胡言亂語。

Q:
在文章中經常看到你引用詩句,特別是夏宇的詩句。詩是一種你特別偏好的文類嗎? 請你也跟我們分享為什麼這樣喜愛夏宇的詩呢? 這些詩帶給你的啟發是什麼?

汪-
詩的確是一種我特別偏好的文類,不過,更貼確的說法是,好的作品不論是電影、音樂、小說或建築,都具有詩歌的性質,隱約而深入、令人低迴;與其相反的,不好的作品則比較像是政治口號,或者如同我書中所言的像是黃色笑話,故作遮掩,卻僵硬而直接、逼人就範。
除了夏宇,我也喜歡引用林亨泰、羅智成、北島或顧城……。一如最好的詩人,夏宇的詩很坦白、不粉飾太平,所以往往也很狠心,對時代和個人都如此。對我而言,有時候我一邊寫,一邊意識到如果我這樣寫別人一定會覺得我瘋了,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你坦白面對自己和現狀就一定得這樣寫、這樣說。

「在唱片產業待過之後我非常確定,
如果土地、建築也徹底商品化了肯定會是一場大災難」

Q:
在個人簡歷中你提到曾經做過唱片企劃,這段經驗對建築人來說比較少見,可以請你跟我們分享那段經驗嗎?

汪-
大學畢業時我已經很確定要繼續在建築的領域裡航行,然而,退伍的時候我想:既然我一輩子都想要做建築,那麼我一開始一定不要做建築,否則我一輩子就只做了建築,那不是太沒意思了嗎?所以,我開始尋找其他的事情做。我也去看了別人拍電影,後來則進了唱片公司。
那是個很特別的時間點。80年代尾、90年代初,一方面不論歐洲和亞洲都發生著歷史鉅變,而所謂的全球五大唱片公司,則一下子全進來了台灣。80年代尾台灣當時的文化活力空前旺盛,那些國際企業的人每天全球跑、嗅覺最敏銳,他們非常清楚這種狀況。在唱片公司企劃部門,接觸歌手、詞曲作者、製作人、造型設計師、平面設計師、導演、錄音師……等等,都是最有才華、最有活力的一批人,在溝通協調的過程中,讓人眼界大開。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不過,作為純粹商品的唱片產業也可以說是最殺戮、最血淋淋的一個領域,唱片兩個月的宣傳期幾乎也就是其兩個月的生命期,所有的結果都要在極短的時間內見分曉,這對我來講是非常震撼、難以接受的事情。之後我非常確定,如果土地、建築也徹底商品化了肯定會是一場大災難,因為建造應該歷經數代人、是具有長的生命週期的,以那種短期、血淋淋的方式處置土地、處置建築,很令人擔心。建築恰恰不是流行唱片,幸好不是。

「建築行動即是所有積極的生活設計活動」

Q:
現在具體而直接地談談這本書的主題,所謂的「建築行動」指的是什麼? 而你試圖在書中展開的行動又是什麼呢?

汪-
所謂「建築行動」,我擴大它的含義為:所有積極的生活設計活動。例如,丈夫幫老婆畫眉毛、老婆舉茶盤到眉毛的高度,所謂「畫眉之樂」和「舉案齊眉」,其中蘊涵著對於生活的觀察、體會以及進一步積極地設計,明亮而富有樂趣,可以說就屬於很典型的“建築行動”。這使人脫離了純粹的生物性,現在大家都喜歡強調人的生物性,看什麼事情都很灰暗,但是對我而言,動物築巢不是所謂的“建築行動”,因為其中沒有觀念、沒有對生活進行干預和設計。
這本書的四個篇章,從懷疑、否定、借鏡到提案,事實上非常積極地嘗試介入我們的生活現況,非常的「建築行動」。

Q:
收錄在這本書中的文章,橫跨的時間與題材向度都非常大,它們有什麼樣關注上或者思考上的轉變嗎?另外,閱讀起來雖然文句抒情流暢但似乎也有著需要進入的背景知識門檻,你會建議讀者怎麼閱讀這樣一本書呢?

汪-
這些文章呈現一種螺旋形,它有時往外旋、有時往內旋,卻始終有著共同的核心;甚至有些論題會不斷以變化的面貌重新出現、自我否定。文章有長有短、有硬有軟,最好不要依照編排的順序閱讀,而是隨機以當時的腸胃狀況來做抉擇。背景知識只是可見的門檻,Google一下都好解決,難解決的是看不見的門檻;「捫心自問」最是建議,因為這也是它們誕生的唯一來源。

「我們可以先一步拋棄時代、拋棄大眾。別怕!」

Q:
可以請你跟我們聊一下你自己的求學過程嗎?德國的建築教育跟在台灣的建築教育最大的差別是什麼? 而在德國的經驗對你來說最大的影響是什麼呢?

汪-
我在德國讀的是柏林藝術大學(UdK Berlin),它的課程架構其實和東海建築系當年的架構非常相似,不過由於是國家資格的專業學位(Dipl.-Ing.),之後不再有建築師的國家考試,所以學校要求極嚴格,學生自己也非常主動、非常拼。寫博士論文的階段則基本上完全獨立,不必去學校,自己得長時間耐得住寂寞、保持高昂的研究興趣就是了。

2006年德國舉辦世界杯足球賽,台灣的朋友說羨慕我人在柏林。作為社交活動大家也會約著去看球賽,發現德國朋友會直接說:「世界杯我不看,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突然知道,大部份時候我們其實是如何害怕被時代、被大眾拋棄;很簡單,我們可以先一步拋棄時代、拋棄大眾。別怕!

Q:
作為建築論述人,你也參與了李承寬建築師的幾個案子;然而你選擇回到學校教書而非朝執業的方向去發展,你覺得之於建築自己是處於什麼樣的位置,以及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麼?

汪-
在德國,建築系的每位專任老師都得在外面開業、做創作;所以,教結構、教設備、教設計的老師會帶學生去看他們各式各樣的作品。事實上,古今中外很多創作者也論述、也教教學生,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畫家康定斯基、或者上面提到的詩人夏宇,理論意識都很清晰、很強烈。而這即是我希望在建築上做的事情,可惜教育法禁止就是了,所以怎麼辦我還不知道。

Q:
你目前在關注的主題是什麼? 最近有什麼樣的計畫嗎?

汪-
我最近仍然在關注「宇宙飛行器」的問題,它在我的書中已經出現過。我進一步發現,前人其實正是將城市設計為一座「宇宙飛行器」,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掌握城市的意義。相對來講,現代城市實在缺乏想像、只有現實、索然無味。所以我下一本書的主題就是城市。

最近當然還有一些計畫,但是不能說,原因就隱藏在上一個回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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